Riko

·杏第一人称，请注意

·又是我擅长的表白流233

·以及我不擅长的起标题

 

昨天我还在期待着天翻地覆的改变。

一年一度的盛会就像潮水，风风火火地做了宣传，将整片沙滩、整个小岛淹没成一片汪洋，但在清晨太阳露头的时候就飞快地退去。昨晚被射灯照亮的深蓝色天空、那些飘落的彩带、飞起的氢气球组成的美好时刻就像幻梦一样仅在人们心中留下一团模糊的影子。今天的商店街里连那些张贴了满地的花花绿绿的宣传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在嘲笑我幼稚的想法一样。

晨间广播的背景音乐是Eve的新专辑曲，报道里说今天商店街一家新开的巧克力店被Adam代言了。如果不是出门之前接到了询问trickstar能否在参拜时安排跟踪采访，我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就算掀起革命也毫无动摇的世界了。

应该说善于经营吗，因为Eden和我们一同与Cos pro的腐朽对立，败北并没有给他们什么创伤，反而借势快速地爬到了更加高的位置。我原本是打算去学校转一圈接几个能提高知名度的小工作，但走到校门口就被碰巧遇到的佐贺美老师遣返了。最后只能想着至少要探查一下敌情，就近绕到商店街来。

 

“啊、你。”低低的声音贴着耳边，几乎能感觉到吐出的热气。

我在发出奇怪的惊叫之前被对方用力捂住了嘴：“嘘……不要出声。”

一个装束奇怪的男人——墨镜口罩针织帽，耳后露出一小节卷曲的发尾，整张脸都被医用的浅蓝口罩和非常帅气时尚的墨镜遮住。非要说的话，是一副在路上看到都会主动避开甚至考虑绕路的样子。他凑近身子，在几乎要贴上我的脸距离处略微摘下墨镜。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与红宝石同色的瞳，微微上挑的眼尾，英气的眉毛，就算不加修饰也称得上是艺术品。

“凪、……啊抱歉，嗯……凪（Nagi）君？”

他眯起眼睛，看起来像是对新的称呼很满意的模样。

“凪君也是来买巧克力？”我小心翼翼地试着打开话题。同昨天打败的对手聊天，就算我并不是站在台上奏响战歌的偶像，也会觉得有些别扭。

但凪砂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样：“嗯，因为很好吃。”

尽管是他先开口问候，现在却一副想要结束对话的模样。我犹豫着要不要默默地转回头去，就听他接着说：“接到代言的时候被茨逼着尝过味道，很喜欢。”

不光说了“代言”还提到了搭档的名字，这样的伪装真的没有问题吗？我几乎能感觉到人们的目光渐渐汇聚过来。

“之前就有尝过啊。”

“嗯，茨说如果要代言就一定要让我先觉得满意才可以，如果我们都觉得不好的话会有损Ad……的形象。”迟钝地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凪砂君困扰地偏了偏头，“从刚刚开始的发言是不是都不太妙？”

“至少是就算上新闻也不会有不良影响的积极发言。”我一边安抚一边飞快地掏出本子将他刚刚的话记下来。

“那就安心了。”在某一瞬间我意识到也许搭档的七种茨君兼顾了Adam的经纪人也许有一半是因为迫不得已。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们终于排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请给我一份Adam代言的巧克力。”

我发誓这只是为了探查敌情，不是什么跨校的追星活动，但是被人笑着调侃“您也喜欢Adam啊”却无法反驳。如果问是不是Adam的粉丝明明就可以痛快地否定，这个说法实在太过狡猾，我只能笑着点头。

有谁会拒绝那种野兽一般带着一点点血腥气的危险又美丽的男人呢？

“欸~你是Adam的粉丝啊？”正主在身后拖出一个散漫的尾音。

“这么说不太对，人家只是问喜不喜欢……”

“听起来是一个意思。”

无法反驳。

口罩下的人似乎笑了笑，指了两种巧克力包起来，把我手中印着烫金的敌校队标的纸袋一起拎过去付了款。

“让您花钱怎么好意思。”我摸出钱包的手被他按住。

“当做是制作人的酬劳就好。”

“但是我是trickstar的……”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那……转学过来？”

“请、请容我拒绝。”我手忙脚乱把袋子从他手里接过来，“之后凪君打算去哪里？”

“那边，有一家可爱的饰品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饰品？Adam的凪砂君吗？

“或者广场那边，有甜品店。”他顿了顿补充道，“Eve上周给他们的新品做过代言。”

“我要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我又一次掏出记事本。

“那我们是同路呢。”

直到我“嗯嗯”地附和着点头的时候才意识到莫非刚刚是在邀请。怎么说呢，如果是茨君的设定里，一定是帝王一般高高在上的邀请，虽然听到一定会觉得脸红心跳，但是这样有些笨拙的……反而让人觉得可爱。

真是不可思议的人。

 

“trickstar现在在做什么？”

“应该是为新年做准备吧。SS之后我们就没再上课。”我想了想，“突然问这些？”

“刺探敌情。”他说着把口罩拉到下巴的位置，摸了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声音被巧克力化得含含糊糊。“你也是吧？从刚刚开始就很有兴致的模样。”

“互换情报吗？那这样……”我对自己刚刚完全不走心的回答感到愧疚，明明人家说了很棒的话和很好的信息，我却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于是我飞快地浏览了近期和trickstar的聊天记录：“真君在家里打游戏，明星君在帮后辈做街头宣传，真绪君似乎在扫除，北斗君、嗯……”

我飞快地给音信全无的队长传了简讯，很快就收到了回复，还附了一张照片。

“有了，家里在开party，还发了自拍过来。”

我把手机递过去，凪砂却没有抬手接，反而是把脸凑近过来。墨镜遮挡了大半手机的光亮，他几乎要将整张脸都贴上去，没有被针织帽禁锢住的几缕头发垂下来搭在我的手腕上，轻的没有分量，但是随着他的动作蹭过的皮肤都热辣辣地发痒。

“冰鹰前辈也在。”他像是确认了什么以后心满意足地直起腰。

“因为是北斗君的父亲。”有些赶不上他思维的我只能苦笑着接话。

“嗯。”慢吞吞地又含了一块巧克力，凪砂才回应。

我也撕开包装，含了一块在嘴里。

好苦。至少最开始真的很苦。

细腻的手制巧克力快速地在口中融成液态，可可里带着一点点乌龙茶的味道，是硬派甚至有点生硬，之后才能尝出一点点甜。

“非常有冲击性的苦味，很符合Adam的风格呢。” 

压着最后一个音节，一颗巧克力被塞进嘴里。

“唔唔、”口中发出模糊的音节，夹心的朗姆酒溢出来，和化掉的巧克力混在一起，粘稠又浓郁，舌尖几乎被奢华的甜融化掉，我稍微掩着嘴问到，“这是……白巧克力？”

“嗯。”

我几乎能透过厚厚的墨镜看到凪砂君的眼睛微微弯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的景象让我不由得屏住呼吸。口中的甜酒漫进鼻腔和喉咙，就连眼前都有氤氲开的错觉，我不由得伸手去触摸嘴唇，就像他刚刚无意间碰到的那样，轻轻地、不在意地，柔软的触碰。

神志浸在浓酒中，我最后只能木讷地小声评论：“好吃。”

“那就好。”他的尾音似乎因为大好的心情而上扬。

我很难看出凪砂君的想法，不，也许是不敢相信自己感受到的情感。他的手离我只有十厘米不到，只要稍微动一下手腕就会碰到一起。如果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让我担心会被他听到，但是又不敢抬手捂住心口。

 

“我原本以为在SS之后你会讨厌我们。”一个冗长的沉默之后，凪砂再次开口。

虽然沉默算不上享受，但完全沉浸其中的我被稍微吓到了。

“不不、怎么会呢。Eden在舞台上非常耀眼，我几乎都要变成你们的粉丝了。”声音有些发颤，是声带过分紧绷的缘故。悄悄抬眼去看他，凪砂君还是目视前方，没有什么表情，大约是没有听出来，这让我放松了许多。

“昨天结束之后茨还在休息室里发了脾气。”他一副开心的表情说着，对于他显而易见的喜悦，我只能默默地抱有疑问。

“茨说要让我变得更有威严，不能被一次小小的失败打倒。还摆了一堆帝王学的书在门口。”

“之后要花时间好好学习了？”

“今天早上就已经全部读完了。”凪砂用普通的语气陈述，“虽然不想去玩弄权势，不过还是很有趣的知识。”

他接着说了些关于古代中国和欧洲的名词，晦涩的发音让我完全忽略了本来可以听懂的日语。

“今天早上？”我的思路明显地脱节。

但是凪砂平稳地接着我的话说：“嗯，不小心就通了宵。我比起昨天有没有更加强势一点？”

终于回归到人类范畴，我有种缺氧的鱼重新回到水中的安心。

“似乎没什么变化。不过也许消化起来还需要时间。”

半句安慰显然没起什么作用，凪砂吃了块巧克力，声音都变得郁郁：“那真是个失败，想要达到Adam那种组合的高度还是要靠人设才可以。”

“没有人设的我只是空有一身本事，什么都做不到。茨说像是孩子一样，只会去汲取和模仿，不懂怎么去运用。”

“不是这样的。”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我已经后悔这样大声反驳了，但是这样否定自己的凪砂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他这样的偶像就应该去俯视别人，站在高处撒下幸福才对，说着自己配不上组合之名的凪砂，让我觉得难过。

“就算没有什么人设，和帝王完全不一样的凪砂君也很有魅力。”

“我很喜欢这样的凪砂君，大家、粉丝们也一定会爱上的，又温柔又平易近人，会说很高深的话的凪砂君。”

“就算像孩子，也是凪砂君很有魅力的一点。一起聊天会很有趣，能学到很多有趣的东西。就算有些幼稚的举动，大家也会觉得很可爱。”

“而且……就是因为会迷路，所以才有机会拉着凪砂君的手，去正确的地方不是吗？不然怎么去接近那么厉害的人啊。”

打着粉丝的名义，就像告白一样把想说的一股脑倒了出来，停下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几近缺氧，上半身烧得滚烫，我不敢去想象自己的脸有多红。

他稍微弯下腰来贴近我的脸，和在店里遇到的时候不一样，没有戴口罩的脸俊美得让人心跳加速。就算下一秒昏倒过去，我都不会意外。

“我现在可以拉住你的手吗？”他问。

“可、可以啊。”

他在我面前摊开手掌，我迟钝着、犹豫着将手放上去，然后就被他紧紧地握住。

“好温暖。”

他自然而然地牵着我的手往前走。

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向被他握住的手，修长的手指和腕上突出的骨节，在我的手中渐渐回暖，最后变成一样的温度。我不敢有所动作，只是注视着交缠的手指，看久了反倒觉得那不是属于自己的器官了。

没有在甜品店粉白色的巨大标牌下停留，又从门前Eve的等身立牌旁边走过。现在的状况已经远超刺探敌情的范围了。我只想把头藏进衣服领子下面。

 

似乎是沉默了很久，四周的风景已经变了几次，我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处了。

“……谢谢你。”

他似乎要继续说些什么，于是我没有插话。果然在一个有些长的停顿之后，他接着说道：“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地聊天了，在秀越那边很少有人愿意听我说话。”

“也许是你们那里的等级观念深入人心，不怎么有人敢和顶点的人对话吧？”我想到了那些像尽量避免出现在视线中的辅助者们，他们没有生命力的眼睛让我记忆犹新。

“不过他们区区下等人倒是很会惹人生气，总是把什么都当做指令，是没有指令就生存不下去的机器人吗？”乱凪砂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好听又平淡，但手被他有些用力地握了一下。也许是在发怒，我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想到。

 “就像被trickstar打败的英智他们一样，回归到‘普通’就好了，但是SS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只是茨似乎比较喜欢这种有人惟命是从的感觉，所以就随他去了。”

我听着他的话，就像站在天台上向下俯视，有神灵一样悲天悯人的心情涌起来。

 “凪砂君真的很喜欢和平呢。”

乱凪砂稍微思索了一下，才回复：“那大约因为我一直都是作为支配者被培养的，也从来没有掉到过下面。”

“就算生为下等人，凪砂君也会爬上最高的舞台的。”我稍微把步子放慢下来，让思路更清晰一点，“对偶像的爱和对求知的热情，这样的凪砂君不会一直待在下层的。”

“这可说不好，我不懂得怎么将边边角角的知识当做力量用在偶像事业上。”这样说着，他露出了一点苦笑。

考古学，还有帝王学吗……之前似乎还有过对古英语和插花感兴趣的时期。我试图从制作人的角度提供些帮助，最后也只好暂时败退。

思考时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凪砂君也停下来，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他正专心致志地盯着我的脸。

“对、对不起。”出口的声音慌张得让他发笑，我只觉得血液全部涌到脸上，“一不小心就开始跟着思考了，可惜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如果想到了答案会发短信给凪砂君的！”

呵出的空气在眼前凝成白雾，要是能遮住现在脸上的表情就好了，我胡乱地想着。但他还是那样凝视着我，透过一切屏障，能看到我慌乱跳动的心。

然后乱凪砂笑起来，他眯起眼睛，眉与嘴角都弯成好看的弧度：“你真是不可思议，就算成为Eden的制作人，你也一定是胜利女神一样的存在吧？”

“那真是过奖了，我还远远不够爬到Eden的舞台上，如果是优秀的制作人一定更会鼓励凪砂君，就像刚刚那种时候，如果是更厉害的人一定可以答案。”我几乎难以抑制住喜悦的感情，但同时也切实地感到就算被梦之咲的大家认可，自己也完全不行的事实。

“你能把目光投在我身上，已经很开心了。”凪砂说，“而且，杏，你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走到Eden、不，是比我们更高的位置。如果到时候能做我的制作人就好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把身边的位置为你空出来。”

“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吗？就算所有的人类都像尘埃一样卑微可悲，你也一定是能打磨成钻石的那一粒。”

像是告白一样，我看到凪砂的脸上有了些不一样的、更明亮的颜色，这让我开心地、忘乎所以地再次牵住他的手。

“每个人都是宝石啊，凪砂君也是，就像白银一样，不掺半点杂质，让人睁不开眼睛。如果所有人都是尘埃，那与所有人都是宝石毫无区别，只是因为在这样聊天你才会觉得我比其他人了不起。”

“你太低估自己了，为什么SS打败我们没有给你更多自信呢？”

凪砂有些强硬地握着我即将松开的手指：“如果我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女孩子，你自信一点吗？”

从来没有什么话语像他的发问那样穿透胸腔，心脏像是被用手攥紧一样，就算听到这里我还是再一次小心地发问：“我是吗？”

“你是。我从来不说谎的。打败我，打败Eden（伊甸园），你应该觉得骄傲才对。”

“幸好你是制作人。”他最后总结道。

就算在巨大的喜悦中，也很难不觉得奇怪，于是我问到：“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说不定就可以成为我一个人的制作人了，如果是偶像的话就没办法独占这样的光辉了。”

就算是乱凪砂也会有这样甜言蜜语的偶像的一面，应该说不愧是当红的Eden的招牌，我想被击中一样一时反应不能。

“凪砂君真的很会说话。”

“是这样吗？好开心。我一直觉得用语言表达心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其实我的意思是要是可以和你交往就好了。这个要怎么说茨君之前写下来过……”

他抽回一只手去在大衣的口袋里翻翻找找，然后掏出一本手册，哗啦哗啦地翻了一阵后发出了恍然的叹息声（如果由我来解读的话，那么应该说“不愧是茨”的惊叹吧）。

“对，就是这句。‘不要以为能从我这里得到爱的话语’……不过看上去已经完全错过了说这话的时机。”

初见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站在梦之咲的门口，捧着册子有些混乱地切换语气。仿佛昨日重现一样，我捂住嘴笑。

凪砂看上去有些沮丧：“果然没有人设就会做错很多事情。”

“但我觉得之前的表白就很完美了。”

他露出困惑又开心的表情：“是吗？我觉得那已经不能再糟了。”

“嘛，这种事情只要表达出心意就可以了，说什么是次要的。”

“但是你好像很冷静的样子……”他停顿了半拍，然后声音里都带了笑，“啊、不是这样的。”

他走近来，捧住我的脸。通红的脸颊还是能感觉到掌心的温度，暖得发烫。

我从来没有与谁这样近地对视过，他与红酒同色的瞳孔，有些微红的眼角，还有泛着血色的薄唇，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好可爱，所以可以吗？”他低低的声音撞在鼓膜上，心脏都被震得轰隆一声。

“凪砂君还是要好好磨练一下语言功底才行……不过可以啊。”

就算闭上眼睛也能嗅到他身上黑巧克力与玫瑰花的气味，高雅得像是天国的神祇，温暖得像是冬日的太阳。

他的唇覆上来，有些凉又有些暖，沾了些巧克力的味道，化在口中像是果酒。

原来黑巧克力也可以这么甜啊

张开眼睛之前我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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